卿晚晚

她们给我一颗糖说笑一笑吧,我却哭了

【sunpark】入侵七日

Day 1

我的良人在男子中,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。我欢欢喜喜地坐在他的荫下,尝他果子的滋味,觉得甘甜。——《雅歌2:3》

 

“读书,游泳一小时,一篇英语作文,回邮件……”他趴在床上,笔尖逐一点过记事本上的今日待办事项,在“健身”和“见东勋哥”下面画了两道线条。

花了近一星期忙完退役的种种事情,却也没捞到半刻清闲。他嘬着嘴唇,重新看了一遍那长长的条目,又挑出几项列为优先级,这才心满意足。

红笔画出的标记多达八处。时间真够紧凑。

美好的周末清晨,窗外的街道很安静,在他住的这个区,不到九点是听不到多少动静的。生物钟还停留在集训时的状态,因此一般有三个钟头难得的寂静,仿佛被包裹在软绵绵的真空世界。

窗帘被拉开一半,新鲜的阳光倾泻进来,跳跃在窗边长桌上。明媚的天气总能让人心情大好,他晃去厨房,做了个饱满的鸡肉三明治,又倒杯牛奶端回客厅,吞咽食物的间隙,顺手摁下电视遥控器。

新闻台正大篇幅地播出他的专题,这周已经重播五遍了,无非是将他的运动生涯悉数道来,多哈的巅峰,里约的低谷,东京奥运会的完美收官,语句几乎能倒背如流。

唯一不错的一点,有些连他都忘掉的记忆碎片,从这儿可以找到踪迹。

他换了个频道,把主播煽情的诉说关在那头。

镜头扫过几座刚刚完工的学校大楼,看上去气派又漂亮。这倒是唤醒了他成为教授的愿望,不免构思起自己执教的画面——每天面对朝气蓬勃的男生女生,夹着书本往讲台一站,叽里呱啦说上一节课。

这太奇妙了……

为自己的遐想忍俊不禁,他一口气喝光牛奶,然后收拾桌面的碎屑。不管怎么说,先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吧!

 

忙碌了整整一天,从健身房回家,他累得不成样子,快速冲了个澡,就将整个人扔进大床里。

随手抄过床头的本子翻看,重要的事项还剩下书没读,临睡前读几篇文章,是必须要完成的计划。他的脸颊陷进宽大的枕头里,实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,睡一会儿再说……他昏沉沉地想,就睡一会儿……

大脑很快进入梦乡,他仿佛到了一处静谧的花园,墙壁铺满爬山虎,脚下花朵丛生,花瓣上面留存着晶莹的露水。他尽情欣赏着一草一木,这时,一阵嘈杂从天而降,非常有节奏的,生生打破了宁静。

勉强睁开眼,模糊的视野渐渐聚焦,他抓抓头发,原来是枕边的手机在响。

夜里十一点,陌生的号码。

他接通,刚说了句“你好”,对方就抛来一大堆断断续续的英文。

“嗯……”他感觉一大半自己还停在梦里,只好含糊地应着,“你说谁?”

那边顿了顿,慢吞吞地又报了一遍姓名。

这个名字让他彻底清醒了。

他挺身坐起,按亮壁灯,“你慢点说,在哪儿?”

想到那人不认得路,紧接着补充一句:“拍照给我。”

通话被挂断,手机随即收到一张带着路标的照片,他辨认出那是条不太出名的巷道,离自己家大概半小时车程。

他抓起车钥匙,边往外走边发信息:等我过去。

 

除非是隆重的节日,深夜的大街很难看到人影。他开着车,飞驰在通畅的路上,接近目的地的时候,把车停在路边,快步跑进那条狭窄的巷子。

没怎么费力寻找,他就在两只铁桶旁边发现了灰头土脸的那个人。

“杨?”他唤了一声。

Sun抬起头,委屈地看着他。

借着路灯光亮,他看清了在电话里说“被抢劫”的惨兮兮的脸。额头破了一道口子,嘴边青了一块,外套上全是土,大概遭受到猛烈撕扯,肩部已经脱了线。

虽然他们很早就交换过号码,可是谁都没想到,第一次联络竟然是因为这个。

“我没看清那几个人。”sun开口了,“突然冲出来抢走了我的箱子,我只抢回一个……”

举起的手腕挂着一只小得可怜的钱包。

还真是……棘手啊!

他上前一步,蹲下来说:“先别急,看看哪些东西没丢。”

情况比想象得要好些,护照还在,但也不容乐观,毕竟全身上下仅剩五千块韩币。

在他思考对策时,sun小声说:“很抱歉打扰你,可是我只有你一个韩国朋友。”

双手搭在膝盖上,像只毛茸茸的乖狗狗。

“好不容易有假期,一来就碰上这种事,信用卡丢了,去哪都不成,真的倒霉透了……”说着说着,声音带了哭腔。

“喔喔喔!不哭,不哭!”他赶紧掏出手帕,及时制止了眼泪掉落。

Sun含着泪花,默默拍打身上的灰尘,随时都能痛哭出声的模样。

他看看眼前的大孩子,又看看上方的夜空——

哎,今晚的月亮真圆呐!

 

最后还是把sun带回了自己家,这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举,并不是担心会给自己添麻烦,而是他们实在没熟络到共处一室的地步,尤其是家这个私密性极强的空间。

不过,他也没办法置之不理,毕竟他得到了sun危急时刻的求助。

停好车子,他们一前一后地上了楼,他感觉有点怪,如果帮忙提个拉杆箱什么的,还能营造出欢迎朋友远道而来的氛围,可现在嘛……

一起进了家门,坐到沙发上,sun的神情比之前轻松了一些,这使他有所放心。

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,恐怕也是没心情说话的,所以他率先征求意见:

“你就住那个房间吧!”他指指闲置的客卧,“我找找衣服,把你这身换掉,再喝点饮料怎么样?”

比他想得要顺利,sun仰脸看他,乖巧地说:“好的。”

事实证明,选出适合那个大块头的衣服比哄他开心难得多。他翻遍三个衣橱,才找到一套差不多合身的。趁sun换衣服的工夫,又拿了果汁摆在茶几上,再去浴室准备新的洗漱用具。

他叉着腰,环顾家里的每一个角落,认真思索着还有哪些地方没做到位。

哦,对了!

一路小跑奔向自己的卧室,飞快关了门,睡得乱糟糟的床可不能让客人看见。一转身,差点儿和sun撞个满怀。

两个人都是一怔,之后笑了。

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赛场之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,说来也怪,每次一接近sun,他总能想起那些火热的注视,毫不避讳的示好,以及人们善意的调侃。

还有人怎么说的来着?他记得看过一条评论,说sun是他的“灵魂伴侣”,当时他笑出了声。

他揉揉鼻子,今晚发生的事太忙乱,急匆匆地把sun领回家,急匆匆地展现待客之道,现在尘埃落定,细小的尴尬又破土而出了。

“你饿吗?想吃点什么?”他问道。

Sun抿嘴笑一下,“不饿,我先洗澡。”

他点点头:“架子上有新浴巾,有事叫我。”

目送sun进了浴室,他回到房间,再一次瘫进大床。

已是凌晨了,他偏头看看那本预备读的书,呵,荒废的睡前阅读计划。或者不止这一项,明天的安排也需要调整吧!眼前跳动着sun那身小了一号的卫衣,刚好卡着手腕脚腕,紧绷绷的,显得傻里傻气,而且,舒适度肯定不高。

啊!没办法……

他拿过记事本,在最前面那页写下:买新衣服。

放下笔,他静静躺了两秒,而后再度摊开本子,画了几个圈圈把字框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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