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晚晚

她们给我一颗糖说笑一笑吧,我却哭了

【sunpark】入侵七日

Day 6

我们早晨起来往葡萄园去,看看葡萄发芽开花没有,石榴放蕊没有,我在那里要将我的爱情给你。——《雅歌7:12》

 

如果让他再做一次选择,他肯定不会把手机拱手相让。

那通讨厌的电话打进来时,sun正把park推进转椅里,慢慢推着它朝房子的各个角落前进,像旋转木马一样。Park试着从这股气旋中找到它的台风眼,两手重重压在扶手上,两只脚上下飞腾,被逗得咯咯直笑。

“杨,这个叫什么?”书房里,park忽然变身好奇先生,指着桌上盛装各种零碎杂物的纸盒。

Sun探头望去,语带怀疑:“盒子?”

“不是,”park又问了一遍,“我是说,你们中国把它叫什么?”

Sun露出恍然大悟的笑:“收纳盒。”

Park跟着说,发音却不太准,引来sun笑着纠正:“不念‘xiu’啦!”他鼓起嘴唇,“是‘shou’。”

“那个呢?”park指指书柜里最喜爱的一个手办模型。

“钢铁侠。”

“钢、铁、虾。”

这回还算标准,不过最后的字声调错了。

Sun笑翻,调侃道:“我跟你玩传话游戏准得输惨了。”

就是这个时候,手机铃声像一把刀子,切断了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刻。

“我得去拍摄杂志封面。”通话结束后park说,他坐在椅子上,头向后仰,盯着sun那张颠倒的脸:

“‘我很快回来’,这句话你们怎么说?”

这是句安慰,sun欣然收下,但是占了个便宜:

“我想你。”

他暗搓搓地希望男人重复一次。

“好。”park点头,“那么我走了。”接着磕磕绊绊地说:

“我想你。”

 

Sun在沙发里翻滚,一会儿搂着抱枕发呆,一会儿拍打自己紧致的小腹,一会儿又把长腿翘上厚实的靠背。随着咔哒一声门响,park消失在了门口,并且带走了他的思维,他怎么都想不出该做些什么,以便填补这段难熬的时光。

他本不想承认,park像枚磁铁吸走了他的独立人格,可是若有可能,他愿意让park许诺一个分秒不差的归家时间,而不是用“很快”这种含糊的字眼。

若有可能……这四个字在他舌尖缠绕,若有可能,他不会允许park走出他的视线范围,但那样的话,park一定不高兴,所以他不能那么做。自己穷尽智慧想将真正的欢笑镶嵌于那对眼眸中,又怎么舍得亲手毁了呢?

Sun瞪着天花板,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,他用不着去看某个人的脸色行事,有这样资格的人寥寥无几。

而park,他祈求这个男人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意。

Park是唯一能牵着他鼻子走的人,虽然他曾经极力否认,但当park微笑、皱眉,或者时间再往前推,当park受伤,状态低迷,承受诽谤的时刻,自己的心都会随之起起伏伏。

然而,他心心念念的人却迟钝极了。

Sun猛地坐起来,从厨房的橱柜里搬出餐具,想要park纵容他肆无忌惮的任性。

 

“很快”的定义或许需要改写,因为park直到晚上八点才回来。Sun捧着一本书装模作样,视线越过书页上方,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
Park换了衣服,放好移动硬盘和新手机,果不其然地发现水池里高高一摞遍布油污的碗碟,那正是沙丁鱼罐头、牛奶冲泡麦片和几道炖菜“试验品”遗留的杰作。于是戴上橡胶手套,开始清洗那堆污渍,自然得不像是为sun收拾残局,而是他一不小心弄坏的一般。

忙碌将近一天的脸上挂着倦意,sun突然不忍心,走过去说:“你休息,我来。”

接着,手机又响了。

Park扭头望了眼屏幕:“是我的摄影师。”他的手在丰富的泡沫里进进出出,吩咐道:“杨,帮我接一下。”

电话一被接通,他就关掉水管,通过免提发去问候:

“亚伦先生,你好。”

“嗨!我猜你到家了,路上还顺吗?”

Sun竖起耳朵。对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,听声音大概三十岁左右。

“还好,我也是刚到。”park礼貌地回答,“还没来得及看照片,等我选好了再回复你。”

“不着急,选照片可得花点功夫,因为每一张都太出色了。”摄影师笑说。

这人真会恭维,sun撇嘴,带有一丝不屑。

Park脸发红:“谢谢夸奖,我先不打扰了,晚点儿联系。”

“好的parky,我们回聊,拜!”

Sun差点吐了。什么?这老外叫他parky?他们才认识几个小时啊!!但park根本不介意,继续冲洗那些盘子。

要是情绪能传染该有多好。Sun发出叹息,看着park整理完厨房,坐到电脑前挑选今天的拍摄成果,也在他身后盘腿坐下。

文件夹里整整有百余张照片,捕捉到park不同的形象,运动的,居家的,着正装的。鼠标逐一向下点击,sun看到了他最喜欢的一张,park身穿深色的英伦小西装,背靠墙壁,镜头后的眼神充斥着大气从容,明暗色彩拼接出了狂野的后现代风格。

Park的脸部线条很美,在那种大幅的带着艺术感的色块儿中,凌乱而有力。媒体喜欢把他渲染成现象级的英雄,他承认,那是park独一无二的一面,不过更多的,park是温柔和坚韧的综合体。那才是对他有着极致吸引力的一点。

他正想着,park已经选定十几张认为满意的,拖拽到新的文件夹里,之后拿起手机拨号。

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滋味又来了。Sun厌烦被忽视,也从没有人忽视他,等通话一中止,park再度盯紧显示屏时,他终于忍不住叫道:

“park?”

没反应。

“park!”

男人回头了,并及时换上微笑,这让sun猜测他是不是随时把笑容揣在兜里,必要时就戴好这张面具。

“什么事?”

“我无聊透了,有什么好玩的吗?”

“哦……我想想啊……”

Park在裤子上摩挲手掌,“有的,你稍等。”

他离开椅子,不多时回到sun面前,身后拖了个大纸箱。

“这些呢,是我以前的玩具。”park弯曲膝盖,和坐着的sun保持同一高度,“你找几个玩,我晚会儿陪你好不好?”

应付小孩子的把戏。Sun心头闪过这句话,却也敷衍地说:“好吧。”

Park又去跟相片作斗争了,他在箱子里翻找,拨开乐高城堡,遥控小汽车,恐龙硬板拼图,最后选了一盒飞镖。

Sun把镖盘挂到白墙上,往后瞥了一眼,发现park又在和摄影师交流了,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
今天他们俩的谈话不超过十句,倒是和个陌生人聊得痛快。他掏出第一支飞镖,摆在台子上,嘴里念叨:

“这是师哥。”

又摆了一支:“姓姜的。”

然后摆第三支:“摄影师。”

他回忆起在准备室跟park说笑的那两个外国小子,再次摸了两支镖摆好。

五支飞镖排排站,sun的烦闷突破天际。

“真蠢。”他用汉语发牢骚,将靶子当成倾诉对象,“你跟谁都能亲密无间,就是跟我不能,我做了那么多事你也看不见。”

手指捏住镖筒,倏地脱手,针尖牢牢扎进中央的红心。

他瞥了眼还在打电话的park:

“过去有比赛还好,起码一两年能见你一次,可是你退役了,我们又离得这么远,谁知道会发生什么。一有人接近你,我就紧张得要命,害怕你被别人抢走,那样的话,我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。”

Sun甩出新的飞镖,依然是十环。

“我喜欢你,喜欢很多很多年了,你到底明不明白?不是你的对手和朋友,不是你身边那些莫名其妙的人,我只想你在我面前不用总是笑,你可以哭可以闹,我来替你承担痛苦,不然你一个人该有多累呢?”

瞄准标靶中间的一点点空隙,他拿起那支蓝色的镖筒发射,第三次正中目标。

“你这个人啊!我从来都看不透你,有时候嘻嘻哈哈,有时候又拒人千里之外……”

他侧过身子,意外撞上了一双沉静的眼,不知park几时挂了电话,正静静地审视着他。

Sun没有退缩,仗着park不懂,音量更大:

“你搞不清楚谁真心对你好,真是笨蛋,大号的笨蛋!”

发泄完懊恼,sun轻松地吁了口气,他才不怕park问他说了什么,随便编几句又有何难?

Park跟他对视好一会儿,悠悠踱步过来。

“杨。”他将一支飞镖放在手心把玩,忽而改口说起中国话:

“不如你先说说你和那位女朋友是怎么回事,再来说我是笨蛋。”

他果断投掷出手里的镖,靶子上已有的一支应声落地,由他的取而代之。

“我已经学了半年中文,只是——”他轻描淡写地笑,“我忘了告诉你而已。”

 

Sun瞪大了双眼,在park说出那番话的几秒钟之内,他教过的“我想你”,刚刚说的“我喜欢你”,以及这些天他们经历的一幕幕全都搅合一起,像料理机打出混合果汁,在极小的空间内激荡冲撞。

他眼睁睁地看着park朝卧室走去,他想喊“别走”,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,速度极快地冲上前,全力将park揽进怀中,双臂环住柔韧的腰,并且用嘴唇封堵住惊呼。

有无数次,他幻想亲吻这对唇瓣的时刻,现在他体会了,那是介于干燥与湿润之间,介于和煦与冰冷之间的味道,那是香甜中掺杂苦涩的味道,那也是沉醉中卷带慌张的味道。

Park在反抗,而他单手钳住乱动的手腕,另一只手则紧紧扣住park的后脑,迫使他动弹不得。

贴近的胸膛内,心跳频率杂乱无章,他分不清那属于谁,也许是各自的,也许是共同的,却仿佛不能趋于一致。

这是错的……

他闭上眼,悲哀地想,我失去他了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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